瑄

※NE 無果的雙箭頭注意

※主壯五視角 偶數現實(遊戲時間線十年後) 奇數回憶(遊戲時間線五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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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並不是所有東西都能夠失而復得。

美麗的威斯特彗星有幸在出現時被記錄下來，只是如同曇花一現般凋零後永遠消失了；科胡特克彗星以奇異的姿態現身世上，然而大多人類卻因為壽命比不上行經週期無法親眼目睹其壯麗。

有很多事物光是遇見就需要極大的運氣，一旦放手就再也沒辦法取回了，可是如滄海一粟的生命中卻充斥著無數不得不放棄這些機遇的元素。

1.

夏季的夜空一望無際，沒有任何雲霧遮擋。

圓潤的月球為地球增添了柔和的白光，散開的月暈模糊了鋒利的邊緣，然而美麗的月亮在這篇天空只能稱得上是配角，原因便出自於璀璨的漫天星斗。

無法細數的大量恆星出現在眼前，不常觀星的壯五甚至能夠在空中辨認出只在教科書上看過的夏季大三角，也是第一次能夠清晰的看到除了白色以外閃爍的其他色彩，長期身處都市的他，根本沒有想過自己能夠親眼見到壯麗的星河。

今天是沒有任何通告的off日。

環與壯五少見的在休假日一同出遊——因為彼此工作的相處時間已經足夠久，也許是一時興起，兩人乘著夜風在路上漫步。

「小壯，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壯五點點頭，任由搭擋拉著自己向前走，兩人在路上幾乎一言不發，「因為明天有工作，所以要早一點回來」一類的話語實在太浪費這個寂靜涼爽的夜晚，壯五選擇靜靜的看著環帶領自己前往什麼樣的目的地。

一直專注於望著前方的他甚至體會不到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對方提醒自己抬頭，才發現如同虛幻般的美景。

環與自己一同抬著頭，壯五悄悄將視線放在他的身上，驚覺他的雙眼映著星星的光芒是如此的奪目。

「我，很喜歡看星星。」

「因為母親也喜歡，而且星星很漂亮。」

壯五沒有回應，只是安靜的聽著環的細語。

「我一直想要和理，和最重要的人仰望星空。」

環將視線投向壯五，兩個人四目相交，能夠清晰見到眼底依然閃爍著星光。

「小壯，你能夠成為我最重要的人嗎？」

環既笨拙又小心翼翼的說出這幾個字，似乎用盡了畢生最大的勇氣。

微風徐徐，撩起梳理整齊的髮絲，在心臟跳動的感受逐漸劇烈時壯五陷入了恍惚。

環並不是對這種事一竅不通，時常能夠一點道破事物本質的人說不定最能夠體會細膩的感情。

漫天星斗下的告白十分浪漫，在雙眼對望的瞬間甚至被吸入眼底蘊藏的星河，差一點溺死在其中。

要是再早個幾年，說不定就會不小心答應了。

2.

「MEZZO”的長銷專輯」迎來了十周年。

工作人員客套般的預言實現了，在追求速食娛樂的現代，這個節目收聽率穩定的撐過了十年。

十年到底有多長？其實壯五沒有任何實感。

第一個十年，他在嚴格的家庭教育中度過。

第二個十年，在最後一刻實踐了此生最大的任性，認識了IDOLISH7的大家，在舞台上發光發熱。

如今迎來了此生的第三個十年，由MEZZO”主持的廣播節目正好也度過了第一個十年，值得慶祝的一日在工作人員的慶功宴下開心的度過了。

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十年……在微醺的狀態下，大家肆無忌憚地許著願望，希望這樣的節目能夠一直持續下去。

儘管直到最後超越人類壽命的數字也被喊了出來，在酒精的催化下，壯五也覺得自己與環能夠辦得到。

由夜晚的涼爽取代了白日的炎熱，環在微風中背著壯五回去。

過了好些年，壯五的酒量有顯著的進步，但是環還是不放心讓有稍微口齒不清的搭擋走在路上，深怕他的出格行為影響到周遭，或是不小心出了意外。

「我真的沒有關係。」「我也沒有關係，讓我背著吧。」

壯五能夠感受到涼風的吹拂，卻又覺得雙頰的熱度無法消散，於是放棄掙扎的他安分的待在對方厚實的背上。

對方同樣也喝了酒，體溫傳達到自己的身上，溫暖的令人恍惚。

「環。」「嗯？」「今天，有星星。」

無法控制的說出了意義不明的隻字片語，環停下腳步望向星空，點點光芒照亮了黑暗。

「是啊，很漂亮。」

環淡然的語氣讓話題無法持續下去。

喜歡星象的他意料之外的沒有繼續發表意見，腦子已經使不上力的壯五絞盡腦汁思考，在意識陷入黑暗以前才想起來重要的事。

那一個被罪惡感銘刻在心臟的日期，就是今天。

3.

在吐息已經傳達到面容時，壯五推開了環，只是在推開對方的瞬間，後悔充斥在腦海裡，可惜他不能也不敢挽救。

無論是工作、身分，甚至是性別都無法讓世人接受他們，也許這個理由過於簡單，對彼此來說卻足夠充分。

「對不起。」壯五低下頭，不敢望向可能已經失去光芒的雙眼。

環深呼吸一口氣，「不是你的錯，是我太莽撞了。」

「是我沒有顧慮到我們……我以外的人」

只是時機不對，並不是你的問題，這幾年來你已經成長很多了。

現在這些話在這種場合反而過於矯情，於是雙方再一次陷入沉默，周遭寂靜的讓人渾身不舒服。

「能夠……再陪我看一下星星嗎？」

壯五維持著避開眼神的狀態點頭答應，畢竟這可能是自己唯一能夠給環的東西了。

不敢直視對方神情的壯五成功的錯過對方黯淡的雙眸。

在回程以前，兩人並坐在草地上仰望天空。

只是壯五完全沒有心思去欣賞眼前壯闊的美景。

不知道環此刻是不是與他一樣心神不寧，想也知道結果是必然的。

回到宿舍時已過半夜三更，住在宿舍的其他人早已陷入沉睡。

兩人一言不發卻極有默契的輪流梳洗，很快的也與其他人一起進入睡眠。

從那之後，這一夜再也沒有被任何一方提起過。

星空之於四葉環，同樣是母親喜愛的事物。

星空之於逢坂壯五，同樣是在都市極為罕見的事物。

它再也沒有被賦予特別的意義。

壯五罕見的做了夢。

夢境的內容就是當晚所見所聞，星空、四葉環與他的告白。

不過全部都被蒙上了一層薄霧，再怎麼努力驅散雲霧也沒有辦法看清眼前的事物。

失去既有事物的緊張感讓壯五在深夜驚醒後再也無法入眠，輾轉反側時額間的汗水蹭到枕頭上，伴隨著疲憊熬過後半夜的他內心卻暗自慶幸還清晰記得當晚的每一段畫面。

因為那一段畫面若是失去了，可能再也無法復得。

4.

壯五記得他睜開雙眼前，殘留在腦海中的畫面是無邊際的星空。

環站在他的對面，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見任何聲音，微風吹亂了彼此的頭髮。

不用聽見話語也無所謂，因為壯五知道是五年前那一日的場景再一次浮現在眼前。

額間上傳來了涼意讓他澈底從恍惚中回過神。

「醒了？」環把放在對方額頭上的濕毛巾取下，略微擦拭著對方的臉頰，「幫你降溫。」

「謝謝你，我真是沒用的成年人……」

「沒關係，還有我在啊。」環伸手拿了一旁的杯水與藥罐，「解酒藥。」

壯五接過後並沒有馬上服藥，低下頭避開了環的視線。

「怎麼了，不舒服嗎——」

「抱歉。」

被中斷話語的環陷入沉默，壯五則是繼續說下去。

「我在路上讓你想起了不快樂的事情吧，星空。」

「明明五年前這樣回應你，卻又一直接受著好意，我這樣很糟糕吧。」

「我也是一直把環視為重要的人，只是我真的沒有想過成為那種關係。」

「我知道喔。」「……。」

壯五茫然地抬起頭，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小壯很重視我，我感受得到，很開心。」環揚起笑容，一如既往的的帥氣，「其實就這樣下去也不錯。」

「知道小壯同樣也重視我，我也就達成『和重要的人仰望星空』的願望了，所以小壯不要道歉。」

「我不是為了獲得回報才會付出，就是想要這麼做而已。」

環的這句話迴盪在腦海裡，對方給自己找了很好的理由釋懷，可是壯五卻莫名的難受。

經過這些年世事的淬煉，也越來越會隱藏情緒，已經看不清楚笑容裡的深意了。

肯定，還是抱有一絲期待吧，環。

隨著年齡的增長，需要顧慮的東西實在是越來越多了。

我們彼此都是。

5.

夜晚結束後，迎接清晨的大地滿是霧氣，而遮蔽事物本質的霧氣在太陽照射下並沒有消失。

它讓想要留存在記憶中的畫面清晰，卻模糊了本心。

事件結束後的一陣子，不知怎麼的壯五偶爾會回憶起大學時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戀情。

實際上無法稱作戀情，平淡的走在一起，平淡的相處過後平淡的離別，並沒有太多的悸動，甚至也沒有留下特別的回憶，就像是完成一件人生必經的任務一般毫無波瀾。

心臟一直規律的跳動著，如同到離家前為止的優等生一般規矩，直到那一夜在星空下才肆意鼓噪。

至今仍未明白外在因素如此正常的情形下心律為什麼亂了套，畢竟人生中每一次心跳加速的原因都能夠釐清，唯獨這一次不能。

其實解答就在手中好好的折疊起來，只是壯五一直不敢驗證自己先前的作答是否正確，畢竟騰上答案的試卷已經繳交了，去驗證答案的異同只是徒然增生後悔而已。

將手中擁有的未翻開的解答撕成碎片後，不斷地逃避，不斷地逃避，批改過後的試卷終於發還回來。

然而批改的痕跡卻模糊的不可思議。

連訂正也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正確答案早已無從得知。

時間帶走了煩惱與猶豫不決，卻獨留遺憾。

年輕的悸動隨著碎片吹入風中，也許送到了遙遠的、無法觸及的地方，也許就此沒入海中，化為養分一點一點被分解掉。

6.

服下解酒藥以後，翌日同往常一般清爽的迎接早晨，只是早已日上三竿——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睡到這個時候了。

壯五起身時，才發現床沿趴著昨晚照顧自己的人，雙臂曲起，將毛茸茸的淺藍色圍在裡面，儘管看不見他的面容，不過平穩的呼吸說明他還在沉睡。

在壯五反應過來以前，自己的手覆上了對方的頭髮，柔軟的觸感傳達到指尖。

「……環。」

壯五抿了抿唇，決定把自己的想法偷偷地說出來，對方有沒有聽見其實都無所謂，比起訴說更像是自我告誡。

「對不起，我耽誤你太久了。」

「你一定還是很在意吧，只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完成你的心願。」

壯五知道這個曾經倔強的人一定還是十分在意，如同當初憑著年輕氣盛離家追尋夢想的他一樣。

脾氣可能被經過的歲月磨平，但是想要的東西沒那麼容易從腦中消失。

「儘管現在沒有，你未來一定能夠獲得應得的幸福，因為你那麼的溫柔。」

一定可以獲得除了我以外的幸福。

壯五小心翼翼的挪動身子，深怕驚醒了熟睡的對方。

「好好睡吧。」

尾音飄散在空中，隨著壯五離開房間而澈底消失，今天休假的他決定來做一點家事。

8.

離開房間的壯五理所當然沒有看見雙肩不斷顫抖的環，他並沒有抬起頭，只發出了細微的吸鼻子的聲音。

過了多年淚腺依然經不起刺激，這也不是第一次為了這件事落淚。

不過這一次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10.

奇怪的白髮觀星人放棄捕捉彗星的身影，靜靜的待在原地望向星空，拖曳著壯麗尾部的彗星從空中異常緩慢的經過，在眼中映出屬於彗星的藍光後消逝無蹤。

藍髮觀星人拿出了相機，卻沒有注意到內部的底片早已因意外曝光，捕捉下彗星一閃即逝的畫面，實際上洗出照片時幾乎不見了，照片的一角只留下紫色的星塵。

—End—